我偏要勉强。

【曦澄/忘羡】当时明月在(二)

泽芜君专业吹曲撩汉,含光君一言不合动手劈初恋~~~~~~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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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章

 

蓝曦臣倒是突然间轻声笑了一笑,“自然是,能猜出个几分来。

“兄长有何想法?”

蓝曦臣揉了揉太阳穴,嘴角的笑意愈发疲惫,“君要臣死,臣便不得不死。”

蓝忘机望着那张与自己几乎一样的脸,遂而退后几步,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道,“无论何时,忘机绝不怀猜忌背离之心。”

今上少年时承袭帝位,那时风雨飘摇内忧外患,幸得兰陵金氏与姑苏蓝氏倾力相扶。可行至今日,自是不可同日而语。向来王侯将相,功成时便该身退,自己的兄长剔透玲珑该比任何人都清楚,可却迟迟不能下定决心。

他到底想要护着谁————

俯仰之间,已为陈迹,既不能同心相守,亦要倾心相护。


 

一夜未眠,洗漱过后便径直去了书房处理公务。细细的雪下了一夜,白梅花开冷香浮动,而花中雪中落下了一人的身影。

蓝曦臣不由得失笑,“大将军把身手都用在了这区区相府,岂不浪费?”

江澄在墙角翩翩然站定,“蓝宗主想我从正门通传?”

面前的人摇头笑了笑,江澄不理会他的调侃,径直的便往屋内走。

蓝曦臣取出鱼符递与江澄,“有了这块符以后你想来便来,无需叫人通传。”

“你纠结这个干什么?莫非是怕我常做越墙君子偷人偷物?”

其实是江澄自己在纠结,纠结他一向待人接物温雅随和,怎到了自己这里就这么多规矩诸多在意了,真是一别经年感情淡了?

蓝曦臣愣了一愣,笑意散的更开了,轻声道,“我一直都在这里,晚吟随时来领就是,何必专门费心费力的偷?至于这相府,终究不是姑苏,我也实在没心思好好打整,想来能入晚吟眼的东西也没有。若是晚吟执意不收这鱼符,那真是一别经年,还是晚吟最体恤在下,知在下之心。”

江澄听着那“晚吟晚吟”的一个头顿时变成了两个大,再望着他那一张光风霁月格外真诚的脸,竟一时语塞,半晌才在心里默念道,“变了变了,真是变了,这长安果然是个大染缸。”

 

 

“可吃过早饭了?”

“这么一早来你让我去吃什么?”

蓝曦臣本在泡茶的手停了停,原来他总觉得这么些年来是自己在抓着什么东西不肯放,而今他在这久别重逢的字字句句中却终于读出了深意。

“嗯,那我去给你煮面。”

“可别,我怎好让曾经的帝师而今的一国之相为江某煮个早饭。”

“面都备好了,就等你来了。”

江澄沉默了一会儿,好一会儿都望着蓝曦臣出去的身影发愣。

 

当年大岐来犯双亲战死,他以少年之身手执三毒立于云梦城头,誓死不让岐军破城。那时他想他一人死不足惜,可他身后是江家世代所护手无寸铁的云梦百姓,是以他一步都不能退。

天甫破晓,便听得城外鼓角雷鸣,岐军已至城外几十里处。极目而望,只见黑云压城,不见尽头。岐军已多次围攻云梦,试图打开这天险之地的一口后就一举南下直取帝都,江枫眠与虞紫鸢既是死于之前的水战,而今云梦只剩一道城墙便可破,遂见岐军军容之盛,兵力之强,待到黎明之时就要发起最后的总攻。

在这生死一刻,只见蓝曦臣长剑薄甲端着一碗白水煮面上了城头,那时蓝家家主身陨,蓝曦臣带着蓝家世代所传书卷被金光瑶送往云梦,可还没过几天,云梦水军便被岐军所灭。

“今日是你生辰,来把这面吃了。”

“蓝曦臣你是不是昏头了!”

只见他云淡风起的笑了笑,“男儿到死心如铁,更何况为国为民,我与晚吟今日并肩而战,当是夫复何求。”

语毕,他从腰间取下一把长萧,轻轻奏起,那曲子本是诗经里再寻常不过的,却被他奏的苍凉大气————

式微、式微,胡不归?

云梦众将士无一不为之动容,他们想起了身后等着自己归家的妻女高堂。而眼前薄甲长剑的少年将军分明与自己年龄相仿,此刻都与众将士一起立于城头不至身死不回头,是故又如何能够不拼死一战————

为了少年将军与自己生死与共之情谊,为了身后之所眷所爱。

 

江澄在烽火狼烟的箫声中喝下了那碗无油无盐的寿面,他想自己这一生或是要走到尽头了,想来他这一生见过了最美好的事物,当是无憾了————

夏日里莲花坞中盛开满河满院的荷花,幼时江厌离给自己和魏无羡放的风筝,还有蓝曦臣吹的这首曲煮的这碗面。

 

新日初生,半边天映满红霞,壮阔无伦。回首而望,云梦将士长剑已出,剑戟如林,九瓣莲旗迎风尽展。而蓝曦臣与自己并肩相立,箫声已止,剑已出鞘。江澄接过长弓向苍穹射出一箭,箭矢激射而去,战鼓声即起。


与子同袍,与子同仇。

 

 

那面端上来时,自然不是当日那一碗白水煮面,汤是上好的高汤,白面上有玉兰片、笋丝、火腿松茸,江澄吃到一半时抬眼问道,“你不吃?”

“我不饿。”

“我不想从正门投帖而来,是不愿像寻常人那样惧你身份。”

蓝曦臣想,能让这一向别扭孤高的江宗主说句软话,这碗面算是煮的值了,

“我的鱼符就这么一块,从前未给过旁人,今后亦是。你来长安之地,拿着这鱼符也好,就当是我不在你身边时也好有道管用的护身之符吧。”

江澄刚想出言反驳自己好歹也是一品的大将军,几时需要你这么婆婆妈妈的护着了?可言到嘴边,还是咽了下去,是啊,泽芜君还是当年那个泽芜君,那么自己呢?

 

突然间江澄道,“再吹一次那首曲子给我听吧。”

 “你在云梦没人给你吹吗?”

“我又不似你成天在这温香软玉之地,说媒说亲的从相府排到了城门口。”

蓝曦臣瞧他表情好笑道,“你这都从哪里听的。”

江澄也不回答,喝完面汤把碗往桌上一搁又说了一遍,“再吹一次给我听吧。”

蓝曦臣心里想这真是吃饱了心情也好了,脸也不冷了话也不冲了,还开始追求情调了。随即命人取来裂冰,通体雪白的玉箫握在指骨铮明的手里,恍若白玉落雪。



箫声轻起,蓝曦臣只是望着他,一双好看的眸子格外动情。那些生死合离人事也在箫声起时缓缓回溯,漫过了蓝曦臣,也漫过了他。

 鹿鸣萋萋,思我友兮。

 九重宫阙经一夜飞雪尽白,帝阁龙台立于长安城深处,恢弘如宿神明。

远处白塔开始鸣钟时,江澄起身道,“够了,这就够了。”那些时光蓝曦臣不曾忘,他也不曾忘,这就够了,亦可慰平生。

他如今手握重兵,天子要如何待自己还未可知。而眼前之人生于三代为相的蓝家饱读圣书,经纬之才亦是为此而生,蓝曦臣的身后是天家是万里山河,而他的身后仅仅只是云梦江氏。

若有一日他们终将被世事所逼行至对立,江澄也觉无可憾恨。

 

蓝曦臣望江澄的表情,总觉得他今日有些不太对劲,所做种种就好像在和自己道别一样。

 

 

“我还有事,既然见过你了,也就不多做停留了。”

“你等等。”

蓝曦臣家的小厮拿来一长弓,弓长半丈,以山桑为身,檀为弰,麻索系札,丝为弦。

“这把弓我寻来有些年月了,总见不到你也就没给你,如今正好了。”

江澄有些许的疑惑,蓝曦臣又继续说道,“紫电三毒皆是名器,也够你用了,再多一把弓,也无妨。”

“你这样显得我礼数很不周一样,鱼符拿了,面吃了,还要取你一把弓。”

“那你便欠着我吧,这样也好。”

蓝曦臣说这话的时候语调很轻,仿佛在开不正经的玩笑一样,可眼睛却是望着江澄的。那眼里的东西附骨入髓,仿佛能让人要陷进去再难抽身。

 

江澄有些无力的笑了笑,“你这样是何必。”

语毕取过弓出了相府,四周再次归于寂静。

蓝曦臣坐下饮过一杯茶,胸腔里的一颗心却突然跳的很快,莫名的有什么不详的预感冒了出来怎么压也压不下去。他兀自起身对小厮说道,“随我出趟门,去将江宗主追回来。”

 

而此时有自前门而来的通传称金家马车到了前门,太尉金光瑶已在车里等自家家主,说是今上突然邀金蓝两位家主进宫,有要事相商,又念及金蓝两家家主私交甚好,便偷了个懒只派人传了其中一位。

蓝曦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,只得命人出门仔细去寻江澄,自己也不好让敛芳尊多等不得已只有出门上了马车,任由一颗心七上八下。

此时长街覆雪,唯有车轮辚辚。

 

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同一日,蓝忘机在兵部遭到了骚扰————

骚扰他的人叫莫玄羽,乃是兵部尚书之子,在兵部领着个闲职整日不务正业,长得是一表人才,可惜是个断袖,且是个没事就爱撩人的断袖,简直不以为耻反以为荣。

事实上蓝忘机才到兵部领了职后不到一炷香的时间,就有人在他耳边说像他这样芝兰玉树的好模样最讨莫公子喜欢了,理应当心些。话音还没落尽,就见莫公子大摇大摆的进来了,想是得到了什么线报说今日又新进了个好皮囊的世家公子。莫玄羽本是个身形高挑的公子哥,在蓝忘机面前却还是不免得矮了一截,待自己坐下时他才向自己走了过来,居高临下的望着自己道,“哟,这又是哪家的公子?”

刚有人想提醒是蓝家的二公子,和寻常的世家公子可不一样,蓝忘机便摆了摆手压下了这个话头,沉下眸子专心看起了堆起的奏折书章。

那边莫玄羽便不高兴了,俯下身伸手去挑起了蓝忘机的下巴,两目相望时,蓝忘机看见对面人的眼里有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神色,可很快的就转成了戏谑,随即自己一记掌风毫不迟疑的便劈了下去——

可惜劈空了。

蓝忘机多年习武,这么多年来确是第一次劈了个空,那人好像清楚自己的掌风走势一样,条件反射一样轻轻巧巧的便避开了,毫不费力。

两人再次对视,都愣了一愣。蓝忘机没想到自己能劈空,莫玄宇没想到自己能躲开?

 

眼前的人有些意兴阑珊,摆了摆手道了一句“无趣”便径直的走了出去,蓝忘机静了下来细细看着那抹身影,极浅的眸子里暗影浮动,不做言语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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